"Hungry" 本質上是個不折不扣的「每週一怪」故事,還是最古典的生理異變食人怪設定,但是 Vince Gilligan 玩了一個小小的把戲:把敘事角度全程放在「怪物」身上,從頭到尾沒有脫離過。就連我們習以為常的幹員辦案過程,在這個敘事架構下,也只有在幹員們前來問話時才能窺見一二;他們對案情到底掌握到什麼程度,觀眾跟「主角」一樣只有片面了解, Mulder 每次來問話撂下的隻字片語,聽起來都像是在放話釣魚。「不好意思,但你們聽起來就像是在玩好警察(指指 Scully )跟⋯⋯瘋警察(指指 Mulder )的遊戲。」描述得好貼切啊~~~XD
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人稱轉換,讓觀眾能夠自然而然地,去體會今天這位為社會所不容的衰鬼怪物,他那相當貼近人情的煎熬、掙扎、以及無奈。他並非不想做個平平凡凡的正常人,但是生理異變讓他難以抗拒嗜食人腦的渴求,而圍繞在他身邊的是趁火打劫的壞同事,虎視眈眈的辦案幹員,以及渾然不知自己有多麼誘人犯罪的天真大嬸。自由意志聽著很棒很美好,但有時候著實是個充滿諷刺的惡意笑話。
這故事有個令我稍感意外的發展,是 Vince Gilligan 沒有把那個有點正的心理師,寫成怪物驚悚片裡的樣板受害者(這角色編派給了主角那位倒霉的隔壁房大嬸)。這位心理師出乎意料地,竟然是個觀察入微,而且關心病人福祉超乎自己專業本分的真好人,她推測出真相之後非但沒去舉報,反而冒著極大的人身風險,私下去勸說他自首;即使親眼目睹「怪物」的怪形怪狀,震驚地倒退了兩步之後,表現出來的竟然是超越恐懼感的同理心。到底是哪來的天使心理師啦?現實生活中不建議當這種好人就是了,你會換得的只有毫無價值的麻煩。
也因為這個有點出乎意料的劇情走向,我不是很喜歡這故事最後的結局。他故意讓 Mulder 不得不開槍射殺他,以求從這在生理以及靈魂兩方面都在折騰他的困局中解脫,「我無法成為我不是的那個樣子」。這幾乎是一種必然,現實中確實有許多令人束手無策的死局,但那並不表示我們就得坦然接受人生中的種種無奈。並不是說我有什麼比這個結局更高明的見解,只是即便我對於自由意志沒有過高的信仰,當畫面黑掉開始上片尾字幕時,我依然忍不住要感嘆:難道就沒有更好的路可以走嗎?(嘆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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