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要什麼?我們從 Helen Hunt 飾演的「女強人」(不打引號我怕被罵) Darcy 上任第一天,發給同事發揮廣告創意的粉紅色百寶盒開始著手好了:裡頭裝的全是女人保養用品。所以這部電影第一個告訴我們女人要什麼?答案是:女人要漂亮。
女人要漂亮幹什麼?你要扯一堆假掰理由來包裝那個真正的動機是你的自由,不過我不玩這套:女人要漂亮,因為她們要吸引男人注意。我甚至可以從 Mel Gibson 飾演的「男沙豬」(我打引號不是怕被罵) Nick ,偷了 Darcy 的點子做出來的運動女鞋廣告,來佐證這個論點:「出門跑步前你不會照鏡子,不會擔心馬路不喜歡你的裝扮,不用聽馬路講笑話然後裝笑。馬路不會在乎你有沒有擦口紅,不在乎你幾歲,你不會因為你事業有成而感到不安。只要你喜歡,你隨時可以上路,因為馬路只在乎一件事:你有沒有偶爾去看看它。 Nike -- no games, just sports. 」這個廣告真的超厲害的,因為它抓到女人一個很微妙的心理:她們很願意承認自己為了打扮吃了多少苦頭,但是要她們直言這是為了「找男人」,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。
那麼女人要什麼樣的男人?乍看之下她們要 Mel Gibson ,不然我們為什麼要看他光著上半身在銀幕上晃來晃去晃很久,還要隨著 Frank Sinatra 的旋律起舞,帥死人不償命。我猜這也是負責選角的人,非得把 Alan Alda 丟進來服務師奶觀眾的原因。但是如果你只從肉體找男人,你很容易會找到同樣只從肉體挑女人的男人,所以無論是試著轉型走喜劇路線的動作巨星,還是上一代的銀幕性感王,這部電影的女性編導都給了他們一項功課:了解女人要的是什麼。而她們幫主角開的外卦,是讓他得到能夠聽到女人心聲的超能力。
Listening to women makes Nick a better man. 這就是《男人百分百》在笑鬧中想要灌輸給你的價值觀——也是整部電影出最大問題的地方。
我為什麼說這裡有問題?這部女性編導拍給女生看的電影,理所當然地認為男人都應該要努力了解女人,卻沒有告訴我們 Nick 為什麼需要這樣做(你不要說他要寫女性廣告文案喔,我們都知道那不是重點)。 Nick 這個角色的初始設定,是個女人心裡都偷偷在討厭他的沙豬,但他在生活上卻十分吃得開,不但事業無往不利,在感情上也沒有什麼挫折感。如果他覺得自己職場情場兩得意,對於他前妻再婚跟女兒的不諒解也不怎麼放在心上,你覺得他為什麼要在意他不夠了解女人?
他有沒有要在意的理由不重要,編導要他在意他就得在意。所以在眾女性觀眾的期盼下, Nick 先是獲得聆聽女人心聲的超能力,然後在把他的超能力拿走之後,還得趕場拯救三個女人的身心靈,因為體貼解意又不是 gay 的男人太稀有,而你始終不懂為什麼光是聽得到女人的心聲,就足以使得 Nick 洗心革面成為新好男人,唯一的理由是因為(女性)觀眾有這份期待。
我原先以為女人要的是 Mel Gibson ,看到這裡才恍然大悟:她們要的是一個神話,一個壞男人因為聆聽女人心聲而變好的神話,而她們甚至不知道壞男人為什麼要變好,也許她們其實也不怎麼關心,只要看得爽就夠了。我猜這就是為什麼眾星雲集,而且分明比較有深度、有啓發性的《隨心所欲》 (Playing by Heart) 票房很爛,而這部骨子裡根本是言情小說的喜劇卻賣得嚇嚇叫的根本原因:問題根本不在男人不懂女人要的是什麼(那是男人的問題),而是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們要的是什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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