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很多人應該跟我一樣,當初是把這本封面藍得很美的書當成旅遊書來看,不過作者顯然打從一開始,就沒有打算要寫一本旅遊書。他的寫作初衷非常單純:看看芬蘭,想想台灣,順便放閃諂媚老婆。
這樣當然很容易陷入一種「以芬蘭非台灣」的論述架構,我可以想見有些人對這種唱衰自己國家的論調一定極為感冒,不過這問題從鴉片戰爭之後一直都在,也不是什麼新鮮事。然而當你跟著作者的筆,看到一座人行道跟車道幾乎一樣寬,走起來既舒服又安全的城市,租到一間要退房時再自己去匯款,根本不覺得你有可能會賴帳跑掉的房子,碰到一場所有人都一派和氣,三兩下就乾淨俐落把事情處理完的車禍,這些匪夷所思卻又奇妙無比的生活經驗時,你不得不很沒創意地問道:芬蘭可以,台灣為什麼不行?
作者在書中列舉了不少名人逸事,來說明他眼中的「芬蘭識別」跟「芬蘭價值典範」:務實、誠信、和善。至於芬蘭是如何養成這些可供識別的價值典範,書裡約略只提到一個因素:教育。芬蘭有一整套精心設計的教程,讓學生很早就能夠認識到世界的寬廣與多元,又不用像台灣學生一樣,浪費很多時間把自己搞得很累,結果只是知道一大堆沒用(或者我們精準一點來說:沒有意義)的東西。學了一堆沒用的東西,對你人生的損害遠超過你所能想像,因為你不但拿了大把青春換來了一堆垃圾,最糟糕的是這些垃圾把你給塞滿了,那些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就進不來了。作者是以「拒絕聯考的小子」聞名於台灣社會,他會把芬蘭的諸多美好歸因於教育理所當然;這當然是把事情過度簡化了,不過話說回來他也不是在做社會學分析,抒發己見而已,不必那麼講究。
《芬蘭驚艷》這本書談台灣談得有點太多,不過既然這本書明擺著要讀者看看芬蘭,想想台灣,我們還是可以去思考一下,我們可以有什麼樣的「台灣識別」跟「台灣價值典範」。現在整個台灣社會的核心思想,毫無疑問是「錢」(你可以提出任何別的價值標準,然後抽絲剝繭到最後發現還是錢),但作者很明確地指出一個替代選項:仁者樂山,穩重仁厚,就是最根本的「台灣識別」,而你以為這個以仁為本的觀念是從哪裡來的?中國累積幾千年的文化底蘊,在這個地球上是超級稀有財,偏偏就是有人不要,看人家芬蘭人多棒啊,又務實又誠信又和善,其實不就是孔子說的,「義以為質,禮以行之,孫以出之,信以成之,君子哉!」你敢說這不是芬蘭人?那為什麼沒讀過論語的芬蘭人做得到,我們台灣人卻做不到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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