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6月15日 星期三

投鼠忌器的諮商藝術——電視劇筆記,《 Dr. 倫太郎》第 3 集

《 Dr. 倫太郎》劇照

人生裡有一種情況,是我最怕碰到的:你明明看得出事情很複雜,但是事情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樣,而你必須去處理。這對疑似家暴的夫婦就是這種情況,太太否認家暴的動機顯然不是因為不敢,而是她出於某個原因,打從心底不想事實曝光,粉飾太平的意志非常強烈。先生看起來也怪怪的,他不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,卻沒有心虛造作的感覺,照顧太太非常的真誠。高梨臨飾演的實習醫生,可能在學校看了太多《急診室的春天》 (ER) ,理所當然地認為事情一定像劇本上寫的那樣,不過倫太郎提醒她:「以先入為主的想法下判斷,太危險了。」但這幾乎是我們每天都要幹上好幾遍的事。

對於專業的精神醫師來說,只要有心下功夫去觀察,要判斷出先生患有快速動眼睡眠行為障礙(也就是在夢遊中打人),並不是很困難的事。對於不知道天底下有這種事的本人來說,他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,連開口問老婆都不敢,也是很正常的。要把事情跟他講解清楚的難度並不高,不過倫太郎還是用了一篇水準很高的同感論調,勸他接受治療:「你是個責任感很強的人,為了追求完美,才會那麼努力;像是自己的弱點,自己比較不擅長的地方,你都無法接受。因為你很愛妻子,不想讓妻子失望,才會更努力想讓自己做到完美,這我完全能理解。要接受自己是很困難的事,因為不只是優點,連缺點都得接受。不過尊夫人卻接受你的一切,我覺得這是很了不起的事。」這段話除了中肯以外,真正高明的地方,是把「接受自己的缺點」跟「愛老婆的心情」這兩件事,巧妙地掛鉤在一起,任誰這樣聽下來,都不得不接受對方的建議。

要說服先生並不難,但要搞定他那個心情很複雜的老婆,就沒那麼容易了。無法生育的她,覺得自己得到老公不對等的珍惜,所以她願意付出很高的代價,來保護這個見不得光的兩人世界。面對她覺得你壞了她護家大計的盛怒,你要怎麼突破?倫太郎用的是跟對付她老公一樣的策略,但可別以為人家會乖乖聽你說教。你得要知道如何接招。

「那叫做保鮮花吧?泡在特殊的液體裡,將瞬間的美麗全部鎖住。你想要保護的,不被毀掉的東西,就是像保鮮花一樣的東西吧?難道不是將幸福的景象鎖住,將自己束縛起來嗎?」
「束縛?!我寧可像之前那樣,只要我忍耐,我根本就不重要啊!」
「你怎麼可能不重要?你一點也不會不重要。你丈夫如你所言,是個很有正義感,很了不起的人。也正因為這樣,為了要與你邁向幸福,所以他踏出了全新的一步,難道這不算是很棒的事嗎?
「這是你丈夫留下的白色非洲菊,你知道這種花的花語嗎?」
「⋯⋯是『希望』。」
「沒錯。對你丈夫而言,你是他的希望。對你丈夫而言,你是很重要的人,絕對不是不重要的人。」
(突破心防,太太開始哭)
「為了你丈夫,你也要想辦法⋯⋯想辦法讓自己幸福。」

我把這樣的諮商技巧,稱之為「投鼠忌器」——只要你掌握到他們最在乎的「器」,你就能夠抓到他們心中最難抓的老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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