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0年5月23日 星期二

溫馨浪漫的黑道小品——電影《角頭情聖》 (Things to Do in Denver When You're Dead) (1995)

《角頭情聖》劇照

所謂的黑幫電影,通常不是很嚴肅、很暴力、很無奈,就是很脫線、很搞笑、很無厘頭;要不就是寫實的悲劇,要不就是奇想的喜劇,很少有人把黑幫電影做成小品的。但是《角頭情聖》就是這樣的小品,故事普普通通,更稱不上震撼人心或發人深省,但是你看完之後,會覺得心中有種微微酸甜,很舒服的感覺。

當然啦,因為在銀幕上看見 Andy Garcia ,幾乎總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。他有很多角色是梳著光可鑑人的整齊油頭,穿著義大利黑幫條紋西裝制服的高檔混混,但是人帥就是好,他就是沒有其他人那種油頭粉面的流里流氣,也不像他在這類電影裡,旁邊經常站著的 Al Pacino 跟 Robert De Niro 那樣威嚴懾人。這個比喻你可能會覺得有點不倫不類,但他就算拿著刀也像是拿著刀的天使。

在電影這一行,我們把這種情況叫做「反差」。

黑道的溫情人生

Andy Garcia 在《角頭情聖》裡,確實是個天使一般的角色。「聖人 Jimmy ,現在你看他循規蹈矩,我告訴你,他以前風光的時候,可是個狠角色呢!」不過一直到最後一幕之前,我們始終沒看到他狠角色的一面,而是看到在黑幫裡難得看到的人情溫暖。他金盆洗手後經營的事業,是在人們生前留下影音記錄的生命事業,卻因不詣生意之道而舉債度日。即使如此,當他的昔日老大來委託他幹一件家裡的私事,明明是一兩個人就可以搞定,輕而易舉的小差事,他卻還念著要照顧過去的兄弟們,拉他們一起入夥分錢。

這麼溫馨的場面,不搞砸就不是黑幫電影了。生氣的老大放話要讓這批兄弟「慘死」(意思是從屁眼裡把子彈打進去,痙攣二十分鐘後痛苦地死去),而 Jimmy 如果不立刻從這裡消失,他也得死。正常人這種時候,都是明哲保身,一走了之的,但是「聖人」卻四處奔走,一下子安排這家人去加拿大,一下子催促那個人去墨西哥城避避風頭,轉過頭還要在賽浦路斯準備誰最愛的遊艇,讓他跑路也有得玩。百忙之中,還得照料當流鶯的年輕女孩,海扁沒品的嫖客為她出氣。這種日行好幾善的大好人,幹黑道實在有點可惜了。(口水)

《角頭情聖》有大約三分之二的時間,講的是 Jimmy 幫大家落跑的過程。儘管場面調度一般,劇情也稱不上高潮迭起,不過這些你原本也不是十分關心的人物,倒是偶爾會讓你小小感動一下。比方說有個老頭拒絕跑路,他說「該活的我們都活過了,沒什麼好遺憾的」,超越生死的泰然讓你佩服;相對地也有人超級不想死的,把自己家布置成一個碉堡,還說出「我是酷斯拉,你就是日本」這麼經典的報笑台詞。而你也在他們這些黑道份子互動的過程中,瞭解什麼是「船上飲料」 (boat drink) ,以及為何他們打招呼的方式,總是五指伸直,掌心相對,有時還加上一句 "Peace!" 。這部電影賦予了這些出來混的兄弟,一股在許多強調兇殘殺伐的黑幫電影中,很難得見到的人情味。

「你很飄逸」

另外三分之一的時間,則如同中文片名所指涉的,在展現 Jimmy 做情聖的那一面。雖然與故事主軸無關,但是能夠用這麼有限的時間,將一段愛情營造得如此迷人,著實不簡單。演員的氣質是關鍵, Gabrielle Anwar 並不是特別豔麗的那種女生,但只要她走進一間酒吧,馬上就吸睛。上前搭訕的 Jimmy 說得很傳神:「你很飄逸。一般女孩都是拖著腳步走路,但你很飄逸。」難怪就連角頭大哥代表 Al Pacino ,也忍不住要在《女人香》 (Scent of a Woman) 裡跟她共舞。

至於那個「讓你吃不好睡不著,不管他讓你多生氣,只要一笑你就原諒了他」的 Andy Garcia ,則是讓你更加清楚地體會到,你之所以討厭有人搭訕,全都是因為來的人都不懂怎麼搭訕。他可以劈頭第一句就直接問你有沒有男朋友,明擺著告訴你說他沒有想阻礙別人幸福的意思,但如果你是單身,那他就要繼續下去了,直接了當,乾脆俐落,沒有半點尷尬與扭捏。光是這個風度,你就只能甘拜下風了。奇怪,為什麼我認識的那些男生就是不會跟人家學學。

這就是《角頭情聖》,把人情溫暖與愛情浪漫寫入黑道生涯的反類型電影。這部電影不會讓你體悟到什麼人生的大道理,不過一些黑道小知識、泡妞的技巧、以及一種奇妙的寧靜感,是你可以帶回家的東西。

(最後修訂日期: 2010.08.25 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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