玩《縱橫太空》這個遊戲，你很難不想起《銀河飛將》 (Wing Commander) 跟《Ｘ戰機》 (X-Wing) ，這些伴隨著你玩壞一隻又一隻廉價搖桿的經典太空飛行模擬遊戲。我沒有要說誰比誰好玩太多的意思，但我還記得前年的某個時候，當我站在一家電玩店的門口，看著螢幕上的敵機射出的黃蜂飛彈，完全無視物理定律，在深邃的真空中拉出八條漂亮的白色凝尾，咻咻咻地擦過玩家的機身時，我當下就知道他們終於做出了這個遊戲類型的玩家夢寐以求，在 Wing Commander 跟 X-Wing 裡始終沒能體驗到的效果：感受想像中太空戰鬥應該要有，讓你一口氣換不過去的震撼感。
我想 Volition 的製作小組也是這麼想，而且他們迫不及待地想要炫耀他們到底做出了什麼。你的初心任務第一眼看到的，是泛著深青色漸層光芒的星雲（當然啦，是 Star Trek 式的那種漂亮星雲），左前方是一艘拋錨的巡洋艦；過了幾秒鐘，相對位置改變使得原本被巡洋艦艦首遮蔽的白光恆星露出一小部份，你眼前直探宇宙深淵的視野瞬間漂上一層霧白。不用說這當然是經過設計的，不過確實相當有效，你馬上知道這遊戲真的不一樣。「當初在開發這個遊戲時，我們告訴自己說：我們要做出那種我們自己會想要玩的遊戲。」敵人還沒上場呢，你已經完全相信他們不是隨便說說的了。
身歷其境的臨場感
平靜的星體之美，自然比不上激烈的空戰扣人心弦。舉凡防護罩上的能量中和光暈，機槍打在裝甲上的碎裂火花，以及各種船艦進出次空間時的藍白空間擾動效果，都做得既亮麗又細緻。這些致命的能量也不只是漂亮而已，轟炸機自保用的「天女散花」彈頭在你附近炸裂的那一瞬間，你真的會感受到一種壓迫感；你用槍砲攔截惡意的魚雷彈頭，看著淡藍色震波以球面向外發散，打到你的機身時還會附帶一陣劇烈的晃動（而且有機會把你害死！）。你當然也不會錯過這遊戲最膾炙人口的爆炸效果，尤其是那些大戰艦攔腰炸成兩截，真的是劇力萬鈞哪！
FreeSpace 另一個讓太空飛行玩家津津樂道的，是它完全等比例製作的船艦模組：你的機身長十五公尺，貼在艦身長兩公里的母艦表面飛行，就真的像是大象背上的蚊子。這麼龐大的母艦除了讓玩家有機會跟敵機大玩躲貓貓纏鬥戰以外，它們可不像以往的遊戲，只是由幾塊會從任何地方發出雷射的簡單向量圖形拼湊而成，你可以看到天線、引擎、感測器、起飛甲板、以及一座座真的會旋轉的砲塔，而且它們都不是畫好看的——你可以把它們炸掉，讓它們失去功能！事實上很多時候正是要你轟掉敵艦的引擎或感測器，以完成特定的任務目標，或是即使在任務沒有特別要求時，你選擇性地炸掉幾個砲塔，就能夠事半功倍地完成任務，大大增進了遊戲的策略性與變數。
除了優秀的遊戲引擎以外， FreeSpace 也得力於相當講究的遊戲設定。各種船艦的美工除了精緻了得以外，他們真的有一個整體性的設計思考，地球人的飛行器就是稜角分明， Vasudan 的機體就顯得流線平滑許多，而兩個種族合作設計的戰機，看起來就真的像是結合了兩種美學的工業設計。很多遊戲也許是不覺得這很重要，也許是沒有多餘的開發資金請個專業的設定人員，但這對於玩家是否能夠忘我地投入遊戲世界，影響真的比你以為的要大得多。
值得一提的是 FreeSpace 的配樂相當夠水準，這些事件觸發 (event-driven) 的音樂都很對味，風平浪靜的時候一派悠揚，交火激戰就讓人熱血沸騰；援救任務急得你腳板猛踏碎念著「快！快！快！」，攻擊任務就高亢激昂得讓你沒注意到隊友怎麼全掛了就剩你。我平常玩遊戲是很冷靜的，但是伴隨著詭譎不安的配樂，開著偷來的戰機深入敵營，一邊避開敵機一邊偷情報，我發現我握著搖桿的手心竟然冒著汗。
沒有天天當英雄的
不過雖然 FreeSpace 頗有引人入迷的吸引力，它的故事卻沒有什麼人味，除了前後兩任給你任務簡報的艦長語音，以及只有編號沒名字的免洗隊友以外（他們的戰力倒是提升了不少，僚機終於有點用了），你在遊戲裡看不到任何人物，既沒有 X-Wing 那些大名鼎鼎的角色來客串過場動畫，當然更沒有 Wing Commander 的酒吧給你跟隊友閒磕牙。你有的就是一個一條鞭的故事線，彷彿參與了一段架空宇宙的歷史長河，在節節敗退的人類存亡戰役中拼死拼活，煞有介事地一個人撐起整個任務，然後發現人家的超級戰艦跳進來一砲就轟沈你的護航目標，扭轉乾坤都是癡人說夢。
有些遊戲評論家對於自己經常孤臣無力可回天好像感到蠻挫折的，我倒是覺得這也是另一種況味——我們已經當過太多次拯救世界的英雄，偶爾扮演個隨波逐流的小兵，體會一下天命（在這裡就是先寫好的劇本）不可違的徒勞感也不錯，因為這才是人生的真相，只是我們現在經常聽信一些「人定勝天」之類的鬼話，還以為自己有多行。這算是玩 FreeSpace 一個小小的副作用吧：它的聲光效果保證讓你玩得很爽很投入，但是玩到後來老是把你丟進一股莫名的悵然感裡頭。以一個動作性質居多的遊戲來說還蠻特殊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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