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於抱怨《龍槍編年史》 (Dragonlance Chronicles) 活像跑團日誌,欠缺文學性的讀者來說(雖然這個批評頂多只有一半的真實性),《龍槍傳奇》才是真正的奇幻文學小說。 Margaret Weis 挑了她個人最喜愛,在讀者中人氣也最旺的黑袍法師 Raistlin ,做為第二個三部曲的核心人物,在票房上就先立於不敗之地;有別於《龍槍編年史》從大時代著眼去看眾生相的故事,《龍槍傳奇》從角色出發去建構劇情的寫法,也賦予這個作品與讀者距離更接近,更切身的感覺。再加上為了給描寫 Raistlin 必不可少的 Caramon 平衡一下人氣,經常跟他編成同一隊的龍槍開心果 Tas ,帶來令人抓狂卻又莫名歡樂的大量坎德人內心戲,《龍槍傳奇》的一般評價比《龍槍編年史》高出一截,可說是水滿月自來,相當自然的事。
話雖如此,《龍槍傳奇》的第一部《時空之卷》似乎落得跟《龍槍編年史》的第一部《秋暮之巨龍》 (Dragons of Autumn Twilight) 類似的下場,成為三部曲裡為了鋪梗暖機,而有些冷場的首部曲。《時空之卷》的前半段出奇地無趣,幾位龍槍英雄客串似地亮個相,銜接一下編年史之後的人事物,但讀來卻有種流水帳的感覺,無論是人物還是劇情都相當乾。我在想到底是因為我對於處於廢柴狀態的 Caramon 沒有多少耐性呢,還是我對於鋪梗這回事的耐受力,在看《大法師》 (The Exorcist) 的時候就已經被磨得不如往昔。
對我來說,《時空之卷》的故事是從他們穿越時空,回到大災變之前的 Istar 開始,才真正動了起來。這個極盡繁華的美麗城市,比 Tarsis 更羅馬、更龐貝,更具有犯神譴的潛質。作者甚至把《神鬼戰士》 (Gladiator) 的落難鬥士橋段給搬了進來,讓讀者在一個龍蛇雜處,各方勢力在此角力的場域,見證宛如中古時期天主教會翻版的教會組織,如何一手粉飾太平,甚至下海操作他們可以從中牟取暴利的諸多世俗之惡,又如何以七宗罪之首的傲慢心理,招來著火的山脈丟掉他們頭上的天譴——正好反映 Tracy Hickman 的摩門教背景對於天主教會的既定看法。我並不是很在乎作者是不是要透過作品偷渡他的信念,只要他描寫到位,別急著說教就好。
撇開這個影射意味有點司馬昭之心的架空歷史不談,《時空之卷》的後半部劇情是相當扣人心弦的。這個有著末日倒數時限性的時空旅行任務,使得這個空間格局貌似比前作小很多的作品,自有一套縱向發展,一環扣一環的緊湊感。明知末日將至的 Caramon 在競技場度過的那段歲月,相當有血有肉(廢話,沒有血汗跟肉體算什麼競技場);那個掙扎於拯救患難與共的朋友,以及把自己關心的人安全帶回自己時空的選擇,最後不得不歸結到靈魂無可救贖的弟弟必須死的心理轉折,也寫得十分令人同感。朱學恆把後半部交給外文系本科畢業,專攻翻譯的張欣茹,似乎確實得到了相當不錯的回報。
至於故事在最高潮時剎然而止這件事,那當然是騙你繼續落坑二部曲的手筆啦——這次沒有信心不足的出版社扯後腿,兩位作者自然可以放手大玩「 To Be Continued…… 」的吊懸崖把戲。好吧,我是好奇寶寶,我會乖乖看下一部的,即使這回通篇只出現了一條龍,而且牠還只有一章的戲份。說得好像我很愛龍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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