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5年4月15日 星期五

真小人的嘴臉——天宇布袋戲人物側寫:赤雷道

赤雷道特寫

赤雷道這個角色,從《龍現江湖》第 9 集以苦行道之名出場,到《天宇殺機》第 8 集被黑暗冥尊一招「碎爆軀體」打得死無全屍,一共混了 22 集,差不多是一個系列上台下台一鞠躬的概念,稱不上是要角。但是若是說起天宇早期的經典人物,第一個在我腦海中浮現的,卻總是這個卑鄙投機,囂狂唱秋的典型小人。為什麼呢?我想是因為他是你在現實生活中,經常碰到的那種小人嘴臉,還原度最高的一個角色;你幾乎不需要任何抽象思考的能力,就可以在他身上,看到你認識的甲乙丙丁的影子。

我們先來複習一下電視螢幕上從未演過,赤雷道出道前的履歷(感謝烏心陀提供口述歷史)。本名大魔繭的赤雷道,最初為了偷學武林絕學「七星絕式」投身佛門,但是沒學到最後一招;後來得知只要集滿七片七靈殼,同樣可以自學有成,於是轉投陰界,伺機而動卻不得重用,心中又漸生叛意。有一天他看到算萬年張貼在預言頂的預言,警告眾人別靠近三尊約戰之地,會被黑洞吸進去;赤雷道惡向膽邊生,先偷走殘體七絕的秘笈自己修煉,又竄改預言說黑暗冥尊會大獲全勝,害他掉進黑洞一關二十年。哪裡有好處,就往哪裡去,無所不用其極,這是所有小人的中心思想;但是像赤雷道這樣的低端小人,他們在得不到好處的時候,也會為了出一口惡氣,去做一些損人不利己的蠢事。

裝好人暗婊是小人的一項基本技能。正派人士覺萬玄派手下去阻攔赤雷道的手下,赤雷道就從路邊轉出來,假扮和事佬勸架,冷不防偷襲打死人家。赤雷道也曾經施招困住龍族友人偏頭怪叟,自己假扮他去騙人,到了快被拆穿之際,連忙偽裝成好心的路人,然後伺機再害人。赤雷道最喜歡借刀殺人,要害死人就叫人去最討厭生人打擾的百棺道,自己要避風頭時也是算準時機往百棺道跑,希望能夠引虎相爭。像赤雷道這種愛取巧的小人,總是把自己置放在利害衝突的旁邊,從不正面去承擔風險,卻滿心希望能夠收割最大化的利益。

在赤雷道這種小人底下做事,你隨時都有可能被當成棄子。赤雷道以魔繭門門主的身份,起初派手下東搞西搞,這種江湖齷齪事大家都幹,沒啥大不了;但是他的手下重傷逃回,被他以怪異的形式賜死,就顯露出小人把別人都當成工具,沒用就處理掉的思維。他帶著手下去堵人,一旦勢頭不妙,他落跑得比誰都快;沒接到撤退命令的手下打到死,他根本不當一回事。愛三千派了兩個手下支援他,被他派去試探柳藏智跟黑洞之神,結果一死一殘,你猜他什麼反應?你如果自己不是個小人,怎麼樣也猜不到——他竟然跑去跟人家抱怨:

「宇宙魔蛋,你怎麼派兩名不堪一擊的人支援我?」
「不是這兩人沒用,是對手太強。我支援你,你卻拿來當試驗品?」
「不這樣怎能了解他人的實力?!」

要做投機的小人,見風轉舵的本事要練得十足十。赤雷道在爭奪天鎖之戰對上五方君,毫無勝算的比賽,他死纏爛打,存著僥倖心態,看能不能混到意外的勝出;但是當人家把極招叫出來,眼見馬上要翹辮子,棄權喊得比誰都快,「你的殘體七絕尚未使用,棄權太可惜了。」「不可惜!不可惜!」旁人看他覺得可笑,當事人自己只覺得衰小,偷雞摸狗怎沒佔到便宜,老天爺實在是太不公平。

像赤雷道這樣的人,大難臨頭時除了怪你怪他以外,什麼壞主意都生得出來。黑暗冥尊奔出黑洞,第一個找陷害他的赤雷道算帳,他絲毫不覺得自己當初有什麼不對,「做已經做完了,趕快想補救的辦法!」;想到愛三千的無竅歸真可以保他不死,聽到人家說這招還沒練成,他嘴上一直碎念「為什麼你的無竅歸真,練到此時還沒練好呢?為什麼啊~~~」好像人家沒把招式練好,還對不起他似的。他綁架地獄花當人質的計畫沒有成功,馬上決定投靠千道寒,並且打算人家若是不肯收留, 就以出賣愛三千作為條件,「既然朋友不能救我,我顧朋友何用咧?哎,真是交友不慎啊!」這話應該是愛三千來說比較對吧,但是對於赤雷道這種小人,只有他沒交到對自己有利朋友的份,人家交友不慎被他賣掉都不算的。

窮途末路的赤雷道,碰上了可能是他最後一線生機的兩卷書,你只要有跟小人打過交道的經驗,就知道這段交易到底有多生動,完全掌握到小人的思維跟反應:

「赤雷道⋯⋯喔,不是,大魔繭,難道不是同志就是敵人嗎?」
「我已經沒同志了!」
「以我兩卷書在武林的影響力,隨時有可能救你一命。」
「我久經江湖,別來這套,天下沒白吃的午餐。」
「豪爽。武林中只有你了解,三教魔蛋落在何處。」
「我不知道!」
「江湖中也只有你的膽識過人,老虎嘴上拔毛,動黑暗冥尊的腦筋。」
「你在恐嚇我?」
「條件交換如何呢?」
「憑什麼跟我買賣?」
「我保證黑暗冥尊放你一馬,因為當時在武魁峰被你塗改的那張預言,由我保住。(拿出來)」
「啊~~~?(驚)」
「我可以證明你的清白,並無偷改。(假仙)哎,這樣做真是對不起良心啊!」
「說吧說吧,什麼條件?」
「將藏住三教魔蛋的地點,抄寫給我。」
「可以可以,不過這樣對我還是沒有保障。」
「儘量要求吧!」
「到預言頂,寫下你沒死我不可能會死的預言。」
「非這樣不可嗎?」
「哈哈哈哈哈~~~我不是憨人啊!」

這麼聰明,談成一筆超有保障交易的赤雷道,終究還是買到一張不理賠的保單,死狀極慘地命喪黑暗冥尊之手。他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,仍然不相信從不吃虧的自己,怎麼會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死了,一聲「兩卷書啊~~~」伴隨著把他打個屍骨無存的氣功,喊出他滿心的不甘不願。

赤雷道讓人鄙夷的人生,就這麼劃下句點。從此之後,每當我跟那些「人生以服務自己為目的」的小人打交道時,赤雷道那副損人利己理直氣壯,絕仁棄義理所當然的嘴臉,就會不時貼到我對面的人臉上。怎麼辦,完全無違和感耶!(笑)

(最後修訂日期: 2017.02.21 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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