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年6月23日 星期五

看姜維如何復興低端漢室——我玩《三國志X》 (2004)

《三國志X》遊戲畫面

《三國志X》是光榮三國志系列第三款,據說也是最成熟的角色養成路線作品。體驗過萬人迷趙雲謹小慎微,不忮不求的上班族人生,以及強者魏延成天凱瑞豬隊友,卻老是被妒忌主管提防打壓的窩囊職涯之後,我著實不想再重蹈有志難伸的覆轍,這回刻意挑了比較冷門的三國末期劇本,扮演後諸葛時代舞台上最耀眼的那顆星,蜀漢大將軍姜維。身為大權在握的國家執行長,你可以省下到處接任務賺錢博名聲的工夫,現實生活為五斗米折腰還不夠嗎?站在這個時期武將能力值頂峰的孤獨強者,你也犯不著去跟同僚打躬作揖,求他傳授那迫切需要可你偏偏不會的一招半式,成天找人喝酒聊天也太折騰了吧?執行長只需要捧好老闆的懶趴就好,即使你的老闆是號稱扶不起的阿斗,不過那不是正好嗎,扶不起就不要扶嘛,捧好懶趴有很難嗎?

捧好懶趴不難,但是人生很難。即使身為大將軍的你,不需要像其他中階幹部那樣,每個月花大把時間做內政刷績效,提前達標了就打打無賴山賊刷名聲,不過大將軍有大將軍要操煩的事:如何突破對面兵多將廣的鄧艾軍團封鎖,逐步實現諸葛武侯復興漢室的未竟之志。這需要調度所有你用得上的資源,但是無論你多麼用心地捧聖上懶趴,跟他要資源十有八九都是要不到。老闆似乎總是喜歡把諸多資源扣在自己手上,去做他認為很重要很關鍵的運用,然而只要你出城視察一下,看著君主的直屬武將有如無頭蒼蠅一般,騎著馬在大地圖上趴趴走不知道在瞎忙啥,熙熙攘攘轉悠了大半年,大後方的建設還是一樣破爛落漆不見起色,你不禁要長嘆一口氣——給三寶一台藍寶堅尼,他照樣能把它開成國產 Altis 。

事在人為,盡心而已。你在自己管得著的範圍之內勵精圖治,整軍經武,準備獨力完成復興漢室的大業。然而《三國志X》的電腦 AI 君主,就跟現實中的許多老闆一樣奇葩(這句話多看兩次會覺得更奇葩,然而人生很多時候就是這麼奇葩),你在漢中叫你出兵去打雲南,他君主直轄勢力就在雲南旁邊,連個側翼打援都不會;你前腳一出城漢中後腳就掉了,當人家鄧艾是塑膠做的,城池掉了好像也沒他君主的事,只覺得漢中是你的責任區,你怎麼沒守好就這麼讓它掉了咧?發任務單的阿斗淨出一張嘴,三天兩頭就許願要你摘洛陽的月亮給他,還要限期完成,完全無視於中間幾十萬的曹兵死不完的事實;期限到了完成度沒有百分之百,劈頭就是讓人心涼的一頓臭罵,無論你幹得多麼要死要活都不做數。

不過你再怎麼說也是個大將軍了,跟唯命是從的趙雲以及有志無權的魏延不同命,聖上唸唸叨叨還不是拿你沒輒,當個尾大不掉的跋扈將軍,似乎也不會怎麼樣。於是你索性把老闆的願望清單當成宅男私訊,他說他的我打我的,復興漢室他不會搞我自己來,鞠躬盡瘁都我的事聖上您就放寬心吧。幸虧在《三國志X》的戰鬥系統縱橫天下,並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,兵種相剋僅供參考,最後都是組建一支弓弩大軍刮頭皮,搭配內鬨混亂更可以一路白嫖到許昌;至於那個做得異常精美,但說穿了就是個剪刀石頭布機率遊戲的單挑系統,以及讓不甘寂寞的文官也有機會展露鋒芒,但仔細想想一整個莫名的舌戰系統,那就留給需要爬名望天梯的中低階武將玩囉,你大將軍姜維有的是正事要忙,沒必要也沒那個閒功夫陪他們練搏擊打嘴砲。

於是你就這麼打卡上班似地,一座城池推過一座,也無風雨也無晴地完成一統天下的大業;然而你的內心卻是波瀾不驚,沒激起什麼漣漪,因為你知道這一切都不過是個偏離現實甚遠的模擬器。在現實中面對眼前不是塑膠做的鄧艾,諸葛武侯留下一弩十矢的元戎弩兵再怎麼威風,連雍州的一座破城都推不動;而即使你身為位高權重的大將軍,身後那扶不起的阿斗只要一個不高興,還不是得躲到沓中屯田避禍。現實人生充滿著各種無奈何,然而即便你把這百般難處盡數拋開,到歷史模擬器裡意淫英雄,復興這麼樣一個智缺寡義的低端漢室,到底有什麼成就感可言?你這究竟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呢?我在《三國志》當了三回領薪水的上班族,最後的結論只有易經裡頭那句每當我在打包準備去沓中藏龍的時候,就會自動浮現在心頭的那句爻辭:不事王侯,高尚其事。(茶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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