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11月25日 星期一

水準整齊到令人吒舌的神曲連發——《 Fate 》系列動畫配樂與主題曲

〈春はゆく〉專輯封面。

Fate/stay night 》動畫三部曲,再加上前傳Fate/Zero,是把 Fate 系列推上大 IP 地位的主力作品;即便是削金無算的抽老婆代名詞 FGO ,能夠營運十載屹立不搖,吃的也是這幾部動畫積攢下來的老本。這幾部動畫都有它們的原生作品,《 Fate/stay night 》是視覺小說類型的 galgame ,《 Fate/Zero 》則是有人寫著玩卻比本傳更為出色的輕小說;這些原生作品為改編動畫提供了扎實的故事與角色,再經由如今已是業界翹楚的動畫公司 ufotable 豪華製作,成為膾炙人口的經典動畫作品,襯得上「實至名歸」的讚譽。

動畫的靈魂是精彩的劇情與人設,血肉則是令人沉浸其中的視聽體驗。幽浮社光汙染不用錢的製作風格,是這幾部作品頗受好評顯而易見的主因,而它們那些同樣相當優秀的配樂,也默默做了不少情緒渲染的功。比方說 Fate 系列第一部動畫化作品,也是唯一不是出自幽浮社手筆的本傳 Fate 線,就是靠著川井憲次意境高遠的配樂,硬是把作品本身平庸的製作水準拉抬起來,成為你每次想要跳過不推這部作品時,又覺得棄之可惜的尷尬雞肋。每次聽到那充滿川井憲次特色,在悠揚的女聲中昂首迎接命運的〈運命の夜〉,都覺得這不愧是定義整個 Fate 系列最傳神的主題曲; Saber 身為 Fate 線的女主角,她那帶著塞爾特風情的個人曲〈騎士王の誇り〉,一如其人氣質既優雅又孤高;即便是從原版遊戲裡借來的〈エミヤ〉,也能夠用成熟的編曲技巧,呈現出主人翁衛宮士郎血脈賁張,義無反顧的熱血情懷。

幽浮社接手之後的 Fate 作品,從 UBW 線首創電視動畫採用電影配樂法 (film scoring) 的先河,直接根據眼前所見已完成的影像進行作曲,配樂就成為名符其實的「配樂」,都是為作畫量身定製的過場陪襯。雖然這對於當下觀看的沉浸感很有幫助,但是把配樂從作品裡單獨拉出來賞析時,主題性就顯得不夠鮮明;即使找來大神級的梶浦由記操刀,對於記憶點不足的問題,也沒有太多幫助。不過這些配樂裡頭,有些緊扣著動畫 OP 或 ED 主題曲改編,就具有相當程度的渲染力;雖然你還是不見得一聽到某段配樂,就想得起來它是用來搭配動畫裡的哪一個場景,不過作為點燃某種情緒的引信,是綽綽有餘了。

這就說到了 Fate 系列動畫,水準一直都很高的各首 OP 、 ED 或插入曲,它們旋律悅耳,詞意貼切,是幫助觀眾沉浸在 Fate 世界觀裡,相當不錯的輔助工具。首先是 Fate 本傳那首改編自遊戲原作主題曲,但是青出於藍的Disillusion,幾乎是一曲帶出了 Fate 世界那股奇幻迷離,神祕深邃的氛圍;歌詞也具體描繪了在徬徨不定的心情下,縱身躍入黑夜之中追逐自我實現,那一剎那便是永恆的史詩感。 OP2 〈きらめく涙は星に〉雖然沒那麼優秀,不過田井中彩智穩定厚實的女中音,依然很適切地呈現劇情線女主角 Saber 即便雲霧遮月,依然不掩其決意的振奮感。貫穿整部作品上下兩季的 ED 〈あなたがいた森〉,歌詞乍看是普通的悲戀情歌,卻完全是衛宮士郎對於 Saber 的情愫難以落實,伸出手想抓住的夢幻泡影,隨風遠颺的深刻寫照。原本並不出色的本傳 Fate 線動畫,除了被川井憲次的配樂拉抬不少以外,也有一定的印象分數,受益於這幾首相當傑出的主題曲。

幽浮社接下動畫製作的棒子後, OP 跟 ED 的選曲邏輯,起初走的是比較商業化的選擇。《 Fate/Zero 》的 OP1 選用「動漫歌女王」之路當時剛起步的 LiSA 首張單曲oath sign,動感激燃的曲風很契合聖杯戰爭的主題印象;雖然基本上是一首情歌,不過歌詞裡提到在反覆輪迴中誓言守護,拾起散落的希望解開糾結,甚至還有「舉起光芒」如此具象的描繪,也能夠多少對應到故事內容。 ED1 MEMORIA跟 ED2 〈空は高く風は歌う〉,也是用同樣的邏輯選曲,採用藍井艾露與春奈露娜的出道單曲。在催生動漫歌姬這一塊,《 Fate/Zero 》的眼光精準得可怕。

Fate 系列主題曲超越一般動漫選歌的境界,建立起既優秀又貼切的傳統,梶浦由記毫無疑問要居首功。她負責〈空は高く風は歌う〉的詞曲創作,透過衛宮切嗣的妻子愛麗絲菲爾的視角,表現《 Fate/Zero 》各種心懷悲願卻求不得苦的喟歎。這個詞曲創作圍繞戲劇主題的做法,在她引入自己操刀製作的女聲團體 Kalafina 之後更為明顯, OP2 to the beginning完全是在描述《 Fate/Zero 》的故事精髓,舉凡為了實現祈願挺身戰鬥的綺麗身姿,壯志未酬身先死的悲鳴哀嘆,以及縱使如此依然秉持信念的義無反顧,都在 Kalafina 的美聲吟詠中表露無遺。這個手筆成功地延續到本傳 UBW 線, ED1 believe勾勒出衛宮士郎與遠坂凜攜手合作的戲劇主軸,以及他們那份在徬徨未知中信任彼此,足以破除種種艱困迷障的革命情感; ED2 Ring Your Bell訴求即便前路茫茫,也要寄望於未來的光輝,竭盡所能奮鬥到底的正能量。而又有誰能忽略那雖然只用了短短兩話,但每次響起就把你帶回到那猝不及防的精神攻擊現場,聽一次胃痛一次的弒母神曲〈満天〉,是如何在鮮活具象的描繪中,帶給你結實飽滿的心靈衝擊,同時讓你感同身受衛宮切嗣那溫柔與冰冷並存,糾結至極卻又決意凜然的內心世界。噢,我的 Strocain 放哪去了? >_<

不過 Kalafina 並不是 Fate 系列主題曲的巔峰——那是屬於 Aimer 的桂冠。在 UBW 動感激昂但平凡無奇的 OP1 Ideal White之後, Aimer 主唱的 OP2 Brave Shine宛如橫空出世般,直接把動畫的質感往上頂了一級;搭配 UBW 那段無論你把動漫史的時間軸拉到多長,都稱得上數一數二優秀的 OP2 作畫,經典感一下子就噴發出來。 Aimer 那沉靜渾厚又富有磁性的聲線,搭配句句契合劇情的歌詞,把衛宮士郎想要守護一切的擇善固執, Archer 內心世界的荒蕪寂寥,以及他們彼此對立的理念衝撞,迸發而生足以照亮漫漫長夜的勇氣榮光,完全唱入魂裡。另一首雖然沒有被選為 OP ,但是主題性十分鮮明的LAST STARDUST,做為 UBW 戲劇張力最高峰的插曲,同樣有著極為出色的表現力;它的歌詞有如〈 Brave Shine 〉的註腳,在劇情推衍最恰當的時候插入,精準而深刻地描述衛宮士郎面對理想的末路,即便背負傷痛依舊不改本色,秉持信念繼續前行的決意。啊,當你需要在動漫作品打造史詩感的時候,還有比 Aimer 更理所當然的選擇嗎? *_*

這個主題曲的製作公式如此有效,以至於幽浮社在製作 HF 線動畫電影三部曲時,壓根兒就不考慮另起爐灶,直接重複使了三次同樣的招式。第一首〈花の唄〉曲調哀愁抑鬱,反映女主角間桐櫻對於轉瞬即逝,留駐不得的短暫溫柔,內心那份難以言說的怯怯依戀, Aimer 唱得低迴沉鬱,令人揪心。第二首I beg you節奏陡然加快,訴說的是櫻不願再屈就顧影自憐的憋屈宿命,破罐子破摔也要追求一己幸福,凡是妨礙之物全都給我去死的縱情心境, Aimer 唱得活靈活現,宛若本人。作為本傳三線最後的收束,第三首〈春はゆく〉揉合櫻渴求愛情的無奈苦戀,以及對自身命運的不甘寂寞,展現出悲喜交織,花開花謝的和式美學;而能夠把這份曲折蜿蜒的複雜心情,唱得比 Aimer 更入味的,恐怕也沒幾個人了。

總有人語帶誇張地讚譽, Fate 系列再戰十年也不是問題。雖然成就它歷久不衰的元素有好幾個,不過能夠有如此整齊高水準的配樂與主題曲,你真的很難把它輕易丟進時間的資源回收桶。任何時候抓出一首久不褪色的曲目,你就彷彿瞬間回到那充滿回憶的「命運停駐之夜」,並短暫地拾回你那曾經熱血澎湃的青春歲月。(遠目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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