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世界本來就不公平。」
你看著標題畫面那兩個秀氣的黑絲妹子，還以為是什麼獵奇的文青系小品遊戲咧，結果一個晚上玩下來，腦袋卻很難不被這句話洗板。我知道這遊戲很希望你多少去幫一下那些運氣不好的可憐人，但結果大概只會讓你對這個不公平的世界更加憤世嫉俗。人心如果沒有受過教育，都是這樣運作的。
關於世界本來就不公平這件事，我們不妨聽聽最容易讓人覺得這個世界有夠不公平的華倫・巴菲特怎麼說，他把這稱之為「卵巢樂透」 (Ovarian Lottery) 。「想像一下有兩個一樣聰明有活力的雙胞胎，一個出生在美國，一個出生在孟加拉，你覺得他們的人生會半斤八兩嗎？那些老愛說『我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』的傢伙，我跟你保證他們寧願在美國多繳點稅，也不想待在孟加拉。每個人出生時，都是從 70 億張彩票裡摸了一張，摸到什麼就是什麼，而我的運氣真的很好，因為在 1930 年出生在美國的機率，只有 2% 。打從我出生在美國，而不是什麼鳥不生蛋國家的那一天，我就贏得了一張卵巢樂透。」
我抽中的卵巢樂透也算不錯，出生在自由中國（雖然現在人們喜歡自嘲為鬼島台灣），家裡不算有錢但至少不缺錢用，四肢健全智商也還過得去，三不五時就會有人表示羨慕我的人生。但我也有我自己版本的「這個世界並不公平」，那是《大敵當前》 (Enemy at the Gate) 接近尾聲時， Joseph Fiennes 對 Jude Law 一段人之將死，其言也怨的體悟：「人類就是人類，才沒有什麼新人類。我們那麼努力，想要打造一個不用羨慕你鄰居的平等社會，但總是有東西讓你羨慕：某個笑容、某段友誼，某個你並不擁有，想要佔為己有的東西。在這個世界上，永遠都有貧富差距。有人天賦異稟，有人庸庸碌碌，有人縱橫情場，有人不得所愛。」
沒錯，世界本來就不公平。到底是誰跟你說這個世界應該要公平的？
我知道這個世界並不公平，但我從來不跟人說這句話。有什麼辦法呢，這句話已經被用臭了。那些佔盡便宜的人老愛跟你說「世界本來就不公平」，後面通常接著「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生活負責」，「別人憑什麼要來幫你」的 combo 技，說穿了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，打從心底看你不起。那些被佔盡便宜的人也很愛跟你說「世界本來就不公平」，好像這麼一來人家就該為他悲慘的生活負責，就該無條件地來幫他，不來關懷弱勢的都是良心給狗叼了去，地球暖化金融海嘯中華隊輸球全都是他們害的。為富不仁，窮人多怨，這就是現在大多數的人類，選擇扮演的兩種角色。
所以在一個本來就不公平的世界，你還有別的角色可以扮演嗎？
有啊。如果你是抽到卵巢樂透頭獎的人，你要想辦法打造一個有本事又肯努力的人可以過得很爽，但是那些出生就很衰小的人，日子也還算過得去的社會系統；而如果你抽中的是「銘謝惠顧」，你也要想辦法找到屬於你的奮鬥方式，為那些你想要擁有的事物奮鬥，因為生活本就是一場奮鬥。這個世界也許沒有給你多少機會，而有些身高沒有 170 公分的人，人家甚至一點機會也不給你，但你還是要在別的地方爭一口氣——要是在這裡放棄的話，就連靠北她們的機會也沒有了。
這就是我花了一個晚上，玩完這款治癒致鬱系視覺小說《夜光》的感想。這個遊戲的故事情節跟人物反應也許沒有很寫實，但是那個社會邊緣人沒有未來，走投無路鋌而走險的氛圍卻十足真切，八成是從哪個社工個案聽來的真實故事改編吧，而我可以跟你打包票，這個社會比這更絕望的故事還多的是。不過既然看得到這篇文章的，應該都是卵巢樂透槓龜的倒霉鬼（我認識不少中了樂透的人，他們太忙著功成名就，絕對沒有那閒工夫逛到這裡），我還是要說一句我的真感想——女主角都用上 Mikasa 的 skin 了，那麼也該跟她一樣，管她前面有幾隻吃人的巨人，全都揮舞著雙刀砍了便是才對吧？沒那個無論如何都想活下去的生命力度，怎麼撐得起那套圍巾跟風衣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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