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季一開場,接續的是第八季最後一集,急診室接到疑似天花病患,兵荒馬亂如臨大敵的緊張氣氛;但是等到節奏冷靜下來,細細回想一下,這一集究竟演了什麼?答案是沒有,因為這一串令人應接不暇的混亂場面,只是為了把兩組本季 CP 關在急診室裡隔離十幾天,製造出一種荒島情境,好讓他們各自挑間不會彼此干擾的診療室打砲。我看著隔離期滿的 Carter 跟 Abby 走出醫院,走到湖邊, Carter 隨口科普了渾沌理論,不能免俗地談起了蝴蝶與龍捲風的比喻, Abby 那娘們突然脫了衣服,縱身一躍跳進湖裡,「我是蝴蝶還是龍捲風?」從那一刻我就知道,這影集已經長成別的形狀,再也回不去了。
平心而論,如果你能吞得下販賣往日情懷剩餘價值的第八季,第九季的前半仍然保有些許 ER 成功因素的殘影,沒有那麼不忍卒睹。克紹箕裘頂替 Anthony Edwards 在片頭嚕辦公椅的 Noah Wyle ,公雞帶小雞指導兩個黑人菜雞醫生,復刻古早味還算是有那麼點樣子;喪偶的 Liz 負責評估一位阿茲海默症患者是否有資格執刀行醫,是個有點意思的醫事倫理課題,處理得略嫌煽情但還算合宜;芳心寂寞的 Susan 跟她的年少癌末病人,那段明知沒有明天但是活在當下,枯楊生華的風花雪月,有那麼一點美好⋯⋯然後她整理好心情,跟 Deb 跑去賭城狂歡,還跟飛機豔遇狂喝酒猛打砲再閃婚這是哪齣?進入下半場的第九季,彷彿是覺得大家的人生不夠荒唐似地,接連搞了好幾齣人設偏離又不討喜的劇情: Weaver 開後門諂媚市議員以換取急診室預算, Abby 的躁鬱老媽與問題老弟糾纏不清, Pratt 費心照料他的阿呆兄弟,都不是什麼感人肺腑的戲碼。
但這一切都比不上完全崩壞,護士們聽到他在(休息室)睡覺,第一反應是問「跟誰?」的 Luka Kovač 醫生。他儼然已經從東歐型男淪為東歐渣男,但他的陰莖到底是怎麼搞的?「我全家死於克羅埃西亞內戰,所以我來到美國。我跟某個我關心的人有過一段關係,但是我搞砸了,所以我開始在錯誤的地方尋找答案,你懂的,像是性啦、酒啦、醉生夢死啦⋯⋯我害死一個本來應該救得起來的病人 ,然後差點車禍害死一個醫科生。我有一天早上醒來,發現我以為我所擁有的每一樣事物都沒了。沒了,不然就是破碎的。你還能怎樣呢?」這當然是一段令人掬一把同情淚的肺腑之言,但這並不會減輕多少你看到他各種渣男行徑的反感。我很想跟劇組把那個身背故事,受過創傷,卻努力堅強起來的溫柔男人給要回來,但你知道「緣木求魚」這個成語是什麼意思嗎?
在我看來,第九季的《急診室的春天》除了偶有佳作的小支線以外,唯一真正有觀賞價值的主線,是 Carter 跟 Abby 的長線愛情。他們的互動有試探,有閃躲,有詰問,有爭執,有轉頭就走,有去而復返,有尷尬不語,有開誠布公,有長久對望,有瞬間擁抱。噢,他們真是一對有夠黑格爾式的戀人,編劇群八成有人讀德國理性哲學,才會對他們的辯證戀情如此執著,翻炒了兩年還捨不得放手。但是如果這是整個影集唯一有實質意義的看點,我想提醒你的是:見好就收要快,見不好就收要更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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