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年2月19日 星期日

押上我能自由定奪的一切——動畫《哥布林殺手》(ゴブリンスレイヤー),第 11-12 集

《哥布林殺手》劇照

《哥布林殺手》的最終章,帶來的是一場熱血大戰的高潮。哥布林殺手每天早上奉行不輟,五年如一日的環境檢查例行公事,終於得到了回報——他發現哥布林斥侯偵查的足跡,研判當晚就會有大批哥布林襲擊牧場。哥布林殺手不是勇者,他沒有在寬闊平原上殲滅上百隻哥布林的那種力量,他唯一能做的是回家叫牧牛妹快逃,但是牧牛妹卻不逃。牧牛妹不逃跑當然是不理性的,但這種事也是常有,有時候是逃不了,有時候是不願逃,而你沒辦法強迫當事人去做那個理性的決定,你只能想辦法守護她。

為了守護他在乎的人,他不得不去做一件雖然不至於心不甘情不願,但肯定是非常不習慣的事:到冒險者公會,向那些平日瞧他不起的人低頭請託。跟他有點情敵關係的長槍手,以一種還算有理的說法為難他:我們是冒險者,沒理由平白無故幫你忙,不然你提出委託,以及足夠去對付上百隻哥布林的報酬,那我們就願意幫你。接下來的這一段,是這部作品最令我感動,每次看鼻頭都覺得有點酸的時刻:

「那你就說說看吧,足夠讓我們去對付一百隻哥布林的報酬。」
一切。我所有的一切就是報酬。
「啊?!⋯⋯什麼意思?」
「我身上的東西,我能自由定奪的東西,我的裝備、財產、能力、時間,還有⋯⋯」
「生命嗎?」
「沒錯,還有生命。」

你經常會聽到有人說,他有這個夢想,他有那個目標,他想要完成什麼事情,他不想要人生留有遺憾,他真的好想要做到⋯⋯然後你就看他端出那麼一丁點東西。他們開口跟別人要求什麼,總是要很大,要得很乾脆;要他們割捨些什麼去交換,總是割捨一點點,還割捨得很猶豫。他們的作派跟第 2 集那個 NPC 村民一個樣,哭爸哭媽說哥布林好恐怖好可怕拜託趕快把他們除掉,然後出個狗屁價格叫人拿錢辦事,就這樣你是要跟我說你有多在乎這檔事?真的在乎的人,會像哥布林殺手那樣,把所有的一切從口袋裡掏出來,全力以赴,毫不保留。這年頭有太多人喊著要 all in ,但他們想的其實只是 all in 之後大賺一筆的美景,他們一點也不懂什麼是真正的 all in 。

「那要是我叫你去死的話呢?」
「不,這我辦不到。要是我死了,有人會哭泣;有人交代過我,要我別讓她哭,所以說我的生命,不是我能自由定奪的東西。」
「⋯⋯哎,我完全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麼,但我看得出來你似乎是認真的。」
「嗯,我是認真的。」

你若真的把你所有的一切都掏出來,就算是搞不懂你在想什麼的人,也看得出你是認真的。真正認真的人,具有一種莫名的感召力,讓人不由得想要幫他一把,這就是所謂的「得道多助」。被他的認真感動的長槍手幫他,隊友們情義相挺幫他,一直都很受他幫助,處理討伐哥布林委託麻煩事的櫃檯小姐幫他,他不計前嫌幫過忙的新手幫他,就連看似自慢的重戰士也幫他,因為他故鄉的哥布林就是被哥布林殺手殲滅的。這令人動容的一刻,不是二次元世界裡面的天真浪漫,而是經年累月堅持不懈,滾出來的信用雪球。

於是冒險者們集結起來,在哥布林殺手知己知彼的精準戰術指導下,把來襲的哥布林大軍全數殲滅。在慶功宴上神官問他,為什麼不按照正常程序貼出委託就好了,還要那樣大費周章地拜託大家呢?「我那次,沒有任何人來,這次或許也會是那樣也說不定。我沒有任何把握,只能把一切交給運氣。」確實是這樣啊,會被人輕忽的事情,永遠都會被輕忽;依循常規辦事,只會得到平常會得到的結果,你必須要選擇不一樣的方式,千方百計達到你想要的目的。無論是成為人們眼中的「怪人」,還是低聲下氣去請託那些平常就瞧你不起的人,你都在所不惜,這才是我心目中「銀等級的樣子」——為了你真正在乎的事物,押上你能自由定奪的一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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