影集《Ｘ檔案》 (The X-Files) ， 3x12 "War of the Coprophages"

蟑螂⋯⋯為什麼非得是蟑螂不可？

「 Scully ，我可以跟你承認一件事嗎？」
「當然可以啊，請說⋯⋯」
「我討厭死昆蟲了。」
「那有什麼關係，很多人都怕昆蟲，那是自然本能⋯⋯」
「不不不，我不怕昆蟲，我是討厭牠們。在我小的時候，我有天去爬樹，看到一片葉子往我走過來。我過了超久才發現那不是葉子。」
「是螳螂嗎？」
「是啊，當我領悟到那是螳螂時，我大叫出來。不是像女生那種尖叫，而是當你面對某種未知怪物，覺得牠根本沒有跟你生存在同一個星球上的權利，你會不由自主地放聲大叫。你有注意到螳螂的頭跟外星人的頭有多像嗎？大自然的奧妙在那一天展露在我面前，但我沒有感到驚奇，而是覺得噁心。」
「 Mulder ，你確定你沒有像女生那樣尖叫嗎？」

撇開我從第一分鐘開始，就一直想要放聲尖叫的衝動不談， Darin Morgan 為 The X-Files 第三季帶來的歡樂第二彈 "War of the Coprophages" ，有不少Ｘ檔案迷津津樂道的名言錦句——比方說「聰明就是性感」啦 (Smart is sexy) ，「我不會問你我是不是聽錯了，因為我知道那就是你說的」，或是那句直接噴死 Chris Carter 的「任何覺得造訪地球的外星人，會是有著綠皮大眼的生物的人，都被太多科幻小說給洗腦了」。不過跟非常傑出的 "Clyde Bruckman's Final Repose" 相較之下，今天這個顯然是抄自《世界大戰》 (War of the Worlds) ，就連民眾恐慌洗劫雜貨店的情節也照搬不誤的作品，闡述理智與瘋狂一線之隔的主題，有點虎頭蛇尾，不是那麼明確。如果你夠文青，你也可以像片尾 Mulder 打報告一樣，屁上一段只會對環境刺激產生反應的生物，說不定比會思考有情緒的人類更進化，然後看到從你的鬆餅堆裡爬出來的昆蟲，在理智跟瘋狂拔河間猶豫了三秒鐘，最後還是不由分說地一疊報告給它揮下去。文章再怎麼會做，蟲子照樣給牠死。

雖然 "War of the Coprophages" 有很多地方，看起來像是言情小說讀太多的昆蟲系大二生，把她喜愛的幹員們跟昆蟲形態學結合起來，而且忍不住要穿插言不及義的電話聊天打屁，以及堆肥工廠爆炸灑得幹員們一身屎的笑點，但是 Darin Morgan 真的很會寫。我喜歡他描寫 Scully 下班後的居家生活細節：保養配槍，拿新聞配飯吃，給她從 "Clyde Bruckman's Final Repose" 帶回家的博美洗澡澡（還真的帶回家養耶），讀個幾頁《第凡內早餐》 (Breakfast at Tiffany's) ，再抱著一桶冰淇淋自己爽。我也喜歡她每次接到 Mulder 打來的電話，無論他拿什麼荒唐怪誕的命案想凹她過去一起，她總是能從不知道哪裡端出聽都沒聽過，但聽起來就很有學問的學理死因，讓 Mulder 只能訕訕地說不好意思打擾啦， Scully 把電話掛掉繼續去抓狗洗澡。這才是他們該有的生活互動，而一般的言情小說通常都寫不出這層熟人互虧的況味。

不過我想大多數的觀眾，對於理智與瘋狂的深刻意涵既沒有多大興趣，也不是很在乎人物刻劃有沒有細膩入微，因為人類這種動物說穿了就只想發春，看到一點風花雪月就會興奮莫名。於是當闖入政府秘密研究設施的 Mulder ，撞見的竟然是微露酥胸，美腿修長的辣妹昆蟲學家，而且還可以用換個人來說只會覺得瞎扯淡的理論，把他最討厭的昆蟲跟最愛的幽浮做個神結合，他也只能點頭稱是如搗蒜，把 Scully 打來的電話一句「 not now 」就掛掉，然後睜著眼睛說他一直覺得昆蟲很有趣的瞎話。「阿獠我最喜歡看牙醫了」這句台詞，馬上浮現在我腦海中。

不過誰說你不能做一篇風花雪月的同人誌文章，只要你有 Darin Morgan 的文筆？好不容易放假可以宅在家裡的 Scully ，對於 Mulder 三催四請拜託她去辦案，一概電話驗屍打發掉，甚至電話接起來劈頭就是「這回誰死啦？」，說什麼就是不出門；可她一旦聽到 Mulder 碰上一個「女」博士，連問兩次「她叫 Bambi 喔？」，誰也無法阻擋她收拾行李去抓姦。我聽到 Bambi 說「 Fox 叫我在外頭等著」，幾乎要跟 Scully 同步翻白眼，你最好是有好到可以叫他 Fox 啦，無怪乎她要裝腔作勢給子彈上膛，像個Ｂ級片女星說出「這不是昆蟲學家該來的地方」這種蠢台詞——爭風吃醋，自古有之，永遠都有市場。

啊？你還想問那金屬蟑螂究竟是怎麼回事？麥高芬這個名詞對你有意義嗎？

（最後修訂日期： 2018.06.13 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