據說 Chris Cater 當年除了收到來自福斯電視網「見好不收」的指示以外,他同時還收到了關於戲劇路線的指導棋:前兩年的內容太沉重了,給觀眾一點輕鬆有趣的。出錢的人最大,於是我們就有了 "Dreamland" 這個 The X-Files 史上最不正經的上下集,做為電影版上映後加入收視行列的新觀眾迎賓長篇故事。也許是為了照顧欠缺背景知識的新觀眾,這個故事的「神話」含量同樣是史上最低——沒有黑油、沒有變形人、沒有刺頸錐、沒有蜜蜂農場、一包 Morley 牌香菸。我知道我平常都在抱怨神話陰謀論太過自圓其說,但真的把這些東西抽掉,又覺得這變得愈來愈不像 The X-Files 。
這個以「變臉」的身份錯置做為基調的喜劇,有兩個可以發揮的角度。陰錯陽差混入敵營的 Mulder ,本來有一個很難得的機會,能夠讓觀眾跟著他一睹政府黑組織平時是怎麼運作陰謀的;但是既然以前已經有過剖析「非凡之人」的 "Musings of a Cigarette Smoking Man" ,鋪陳如何為人類肩負生命中不可承擔之重責大任的心路歷程,也有過描繪黑手作業流程的 "Zero Sum" ,讓我們體會陰謀論基層執行人員的百般不體面,於是 Mulder 本當如履薄冰、步步殺機的臥底之旅,就變成了夾在憤怒女兒、疏離兒子、以及怨偶老婆之間的失調家庭一週體驗營。除了他必須要跟「老婆大人」解釋 Scully 是誰(「 Scully 聽起來像女人的名字嗎?」),以及 Scully 找上門來時(「嗨,我叫 Dana Scully ,我找你老公。」),他老婆瞬間變臉有點好笑以外,我發現我大多數時候對這些美式幽默著實無感,就連明擺著要博君一笑, Mulder 對著臥室落地鏡中倒映的 Morris Fletcher ,做個將近一分鐘的同步勁舞(而且還有好幾個地方沒有同步,導演也懶得叫他們重來),都只能讓我挑眉歪頭,「啊?就這樣?」
另外一頭的錯置戲碼稍微有趣一點點,但也就只有一點點,而且你得先忍受靈魂被代換的 Mulder 大泡其妞,還跟 Scully 擠眉弄眼的油腔滑調——吼,公務員阿北怎麼有辦法那麼庸俗,無論哪一國的櫃檯都一個樣。這些同樣是意圖寫來博君一笑的爛笑橋段,我同樣看得無動於衷,唯一有點意思的要算是下集開頭,這個中年阿北對 Mulder 這半輩子的點評:他衣食無憂、天縱英才,除了名字有點鳥之外根本人生勝利組,但他偏偏就被老妹失蹤的事給矇了心,搞砸了前途無量的事業,做著狗吠火車的蠢事,真是有夠浪費的,不然這人生還是給我來享受吧!我覺得這才是 Vince Gilligan , John Shiban 跟 Frank Spotnitz ,這三位 The X-Files 後期能夠端出的最強編劇組合,原本想要探索的主題。「你從沒想過要停下來嗎?離開這部該死的車,定下來,過個比較接近正常的人生?」
這是一個 Scully 在第一季曾經問過 Mulder 的好問題。經過這五年的風風雨雨,這是一個很值得再問一次的問題,然而這故事太忙著博君一笑,忙著讓被附身的 Mulder 邀請 Scully 做入幕之賓,忙著讓 Mulder 被一群他沒有的家人同事嫌棄,忙著在酒吧玩各方人馬匯集的修羅場,把這齣戲謔為體的狂想曲搞到無法收拾之後,最後 Reset Button 給它大力地按下去,一切都是夢一場,什麼都沒發生過。「虎頭蛇尾」通常是我們用來形容這種狀況的慣用成語,而一齣虎頭蛇尾的戲,再怎麼有喜感,都沒什麼份量。
其他種類繁雜的點點:
- 今日首選, Mulder 看著頂著他皮囊的 Morris Fletcher 一臉欠揍樣:
Mulder (咬牙切齒):「我⋯⋯我要是開槍斃了他,這算謀殺還是自殺?」
Scully (冷言冷語):「如果我先斃了他,就都不算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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