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年5月5日 星期日

英雄就是什麼鍋都得背,不是你的也一起——影集《星際大爭霸》 (Battlestar Galactica) , 3x08 "Hero"

Battlestar Galactica, 3x08

"Hero" 並不是 BSG 第一次用類似 Star Trek 的單集故事體裁,嘗試去處理個別主題——探討新聞自由與軍警特權的 "Final Cut" 、黑市存在之必要性的 "Black Market" 、用極端手段實現個人訴求的 "Sacrifice" 。這幾集的存在感特別低並不是巧合, BSG 的精髓是把人們放在人類社會的大環境底下,去探討他在有限的自由度裡,可以做出什麼選擇,然後承擔那個後果;接下來觀眾就可以思考,如果處在跟他們同樣的情境之下,除了這些「順理成章」但往往「不甚理想」的選擇以外,還有沒有更好的選項。一旦把人們從那個大環境的脈絡裡抽離,他的選擇就只是他個人的選擇,能夠給我們借鏡參考的地方就不多了。

今天這一集就是標準的「那是他要那樣想」,但它表面上看起來又好像順理成章。一個代號叫 Bulldog 的人類飛行員,被 Cylon 關了三年之後趁機逃了出來,而他之所以會被抓,是在 Adama 指揮下出祕密任務,事機快要敗露時為了煙滅證據,被 Adama 下令擊落。他對於被自己人背刺感到很不爽,但你不禁要問:他究竟在心理不平衡什麼?他當然知道自己出的是見光死的祕密任務,出了包棄卒保帥也是情理之中,事情本來就會這樣,卻像個娘們一樣情緒化,不願意接受事實。

這並不是說 Bulldog 的遭遇不值得同情,但你只能說造化弄人,硬要找個人來怪罪也許心裡會比較舒服,但是沒有那個道理。不過我想這也教會了我們一課:有些人自以為他已經把事情想得很透徹,會有什麼後果都準備好要承擔了,然而事到臨頭他卻會變成另一個不可理喻的人,沒在跟你講道理的。這就是為什麼我現在碰上一些要緊的事,都要在事前跟人把話說清楚,但我絕不會因為他們承諾了什麼,就假定他們到時候真的會照做。你不知道人類這種生物有多愛不面對現實。面對現實太痛苦啦,把它扭曲成自己喜歡的形狀,不是挺舒服的嗎?

這個事實由正在耍廢的 Tigh 來告訴他,還真是巧妙的安排——連自己的生存意義都找不到的他,才懶得幫 Adama 遮掩什麼,直接就把真相爆料給 Bulldog 。不過當他發現這一切是 Cylon 借刀殺人的計謀時,他也不會坐看親痛仇快的蠢事發生,及時趕到破壞劇本,而且奇妙地似乎因此有點想要振作起來的意思。「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,反正有一天你就決定站起來,走出你的宅室。」對於 Tigh 這種一直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頹廢喪志的人,還有比這更自然的振作理由嗎? :-p

做事始終非常務實的 Adama ,不會犯下這種感情用事的人性錯誤,但他矯枉過正的結果,同樣讓人覺得「他也不必那樣想吧」——他覺得搞不好就是他當初撈過界刺探敵情的舉動被 Cylon 發現,這才引發了後來 Cylon 發動全面突襲戰,人類會滅絕他難辭其咎。我認為他的自責雖然高尚卻沒有必要,無論殖民地軍方派他到邊界「探個頭瞧瞧動靜」,是想要掌握敵情還是刻意挑釁,他都只是個聽命行事的士兵,而且這兩種動機也都尚稱合理,道德爭議怎麼算都算不到他頭上。更何況 Cylon 的潛伏工作在這之前早就開始了,他的越界舉動就算有影響,頂多也只是導火線。

Adama 要背這個黑鍋,說好聽叫做其志可嘉,說實在則是有點太看得起自己了。但他這個難得有點情緒化的反應,倒是引出了 Roslin 一段很棒的評論:「我覺得你太天真了,天真地以為我們無法理解的可怕事情,有著很簡單的解釋。簡單的解釋讓我們覺得,自己好像可以掌控那些無法掌控的事情。我們知道 Cylon 為什麼會攻擊我們,那並不是什麼單一事件造成的,而是在過去四十年裡的每一天,我們做了各式各樣的事情,裡頭有好有壞,最後造就了他們攻擊我們。」這才是理解這個世界比較正確的方式:所有的事情都有因果,但那個因果遠比你以為得要複雜許多,單抓一個因就說它造成了那個果,你就會得到極為偏頗,非常危險的結論。但那正是絕大多數的人類,去理解絕大多數事情的方式。

Battlestar Galactica, 3x08

最後 Roslin 當然沒有批准 Adama 天真的請辭,相反地還要他出席服役四十五週年的卓越貢獻表彰大會。「這不是為你舉辦的,而是為他們舉辦的。你給我站在那裡,給全艦隊他們需要的東西:一位英雄。那就是你的贖罪方式,就算那會讓你很想死也得做。」BSG 的世界裡(其實就是我們這個世界),就連英雄也是灰暗的。

==== 其他不成文章的點點 ====

  • 在 Cylon 那邊的B劇情中,我們看到 Three 跟 Baltar 還有 Caprica Six 同床共枕玩 3P ,但她更著迷於瀕死的美麗體驗,開始計畫性地安排自殺/重生。一句「我愛你」就把這台機器整個玩壞了,害我現在都不敢隨便跟人家開玩笑。 XD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