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SG 進入最後一季,演到這裡差不多快一半了,到目前為止我都是兩集兩集打包發表想法。這並不表示第四季的劇情變稀薄了,事實上為了收束這部太空歌劇的「神話」,第四季不但每一集都塞進很多劇情,而且還有很強的連貫性,不把時間尺度放到到兩集以上,很多事情很難講清楚,只會顯得支離破碎。
不過老實說,這些劇情雖然值得一提,資訊量卻沒有很豐富,也就只是值得一提而已。比方說 Starbuck 一夥人要帶著 Cylon 叛軍回歸艦隊,跳躍時卻出包變成 Cylon 直接跳在艦隊中間,那個嚇死恁老北的效果是很好笑啦,但不搞這齣好像也不會影響到什麼吧? Tigh 主張直接把復活中樞炸掉就好,何必勞師動眾還要先把什麼 Three 救出來呢,他那真心想要繼續當人類的盤算也是很有趣啦,不過我們不也早就知道他不想被抓包的心情了嗎?至於 Gaeta 一直在唱的那首暗黑系哀歌,他的歌喉確實是蠻不錯的,但就為了一條腿在那裡唱個老半天,昭告天下他老兄的黃金右腳有多值錢,我們沒有掉兩滴眼淚給他看看,是不是太無情了點?不知為什麼我可不這麼覺得。
這些雖然值得一提,但是沒太多可說的劇情,有時候也會延伸到「這哪齣」的範疇。 Cylon 叛軍覺得「我們改變了,但人類並沒有」,因此覺得自己必須要留個後手,這個典型的賽局困境可以理解,但是老是夢到 Hera 被 Caprica Six 帶走,眼見 Natalie 只是稀鬆平常地蹲下來跟 Hera 打招呼,就突然抓狂拔槍把人家給斃了是在哈囉? Tigh 成天假借審訊 Caprica Six 的名義找她做心理諮商,諮商到 Caprica Six 懷孕了又是啥小? Adama 跟 Tigh 最後用十足男性情誼的方式,拳拳到肉互揍一頓,揭過他們互戳痛點的事,而他們的痛點根本一模一樣:老男人就是放不下他們心頭上的那個女人。不知為何我可沒有很想跟他們共感,不過他們打架打到壓壞那艘貴森森的模型船,倒是讓我忍俊不禁。「你知道那玩意我得修多少遍嗎?」(劇務組表示:) X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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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這一大堆不能說沒意義,但又找不到多大意義的劇情之中,我唯一覺得真正有意思的,是一段我本來應該不會覺得有多大意思的政治指涉。由於 Roslin 跟著 Cylon 叛軍一起暫時下落不明,依法應該要由副總統 Zarek 代行總統職權,但是 Adama 不接受。 Zarek 對於他可以合法取得的至高權位,竟然看得到吃不到,自然是感到有夠不甘心,不過 Lee 卻用極為務實的論點說服他:「在部隊裡,我們講鐵打的事實。眼前鐵打的事實是:無論對錯, Adama 絕不會認可你當總統,而我們需要找個他會認可,議會也不會有意見的人選。」
為了尋覓合適的人選, Lee 找上了我原本以為已經沒他戲份的王牌大律師 Romo Lampkin 。他扯了一些這個人要沒有政治野心,但是上位之後又得扛得住令人腐化的權力誘惑的老生常談,陪他繞了一大圈,最後得出一個打從一開始就明擺著,寶寶知道但寶寶不說的名字: Lee Adama 。但接下來的發展卻大大出乎觀眾意料:他恭喜 Lee 脫穎而出,這真是眾望所歸理所當然的選擇,然後拔槍指著他,因為他的貓被人弄死了,顯然是為了報復他幫 Baltar 辯護脫罪。「那些墮落的人渣!我們這群喪家之犬只想找個新家園,落地生根然後再腐朽⋯⋯」
這是在演哪齣?一批爛人殺了他的貓,是怎麼演繹出他想要給 Lee 死的邏輯?但是 BSG 這部神劇厲害之處,就在於它可以丟給你一個「這啥小」的超展開,然後在一分鐘內讓你搞懂那個邏輯在哪裡。「你是絕佳的人選,在 Baltar 總統惡劣異常,以及 Roslin 令人失望透頂的任期之後,你是人們心目中那道璀璨的希望之光,然而我們最不需要的就是希望。我們是個無可救藥的種族,該是我們坦然接受這個基本真理的時候了。」
Lampkin 當然不是為了他的死貓爆氣,那甚至不是他的貓,而是他老婆的貓,那隻貓只是個麥高芬,牠象徵的是他在世界末日的當口,苟且偷生選擇拋下的妻女。那是一直壓在他心頭的一塊疙瘩,即使 Lee 跟他說他的罪並沒有那麼特別,「我們到了某個節骨眼,都得要做出選擇,用別人的命換自己一命」,他也沒打算用這點可憐兮兮的「人之常情」,原諒包括他自己在內的全體人類⋯⋯除非人類能夠改變。
「砍掉重練,從頭來過,也許就如同你說的,只是一種痴心妄想;但我們內心還是有著信念,相信我們這個物種還是有權生存下來。那不是理所當然的,而是一種選擇。我做出了我的選擇,你如果沒那個膽識,你大可現在就扣下那該死的板機⋯⋯或者你也可以做個選擇,選擇放下槍,放下你的過去,幫我一把,我跟你保證,我會讓這隻艦隊變得不一樣。」
換作是你,要不要賭 Lee Adama 這一把?如果你跟我一樣熟悉 Lampkin 這種人的犬儒思維,你就會知道他絕難相信 Lee 完全沒有他的私心,但是重點不在於 Lee 值不值得相信,而是他想要相信。人類就如同他對 Adama 說的,「總是用各種不理性到極點的方式,想要抱著一點希望」,就連他自己也不例外。 Lee 承諾要讓人類從頭來過,儘管人類過去失敗了那麼多次,但人們就是需要一份能夠相信明天會更好的希望,他們才有在今天努力活下去的動力。對於人類這種自找麻煩的物種,希望就如同第二集集名的拉丁文一樣,是「不可或缺的必要之物」。
所以 Lampkin 掏出槍來對著 Lee ,逼出他的真心話,要他承諾上任之後會給人類帶來不一樣的願景。他是不是像他操弄 Caprica Six 那樣,拿他自己的個人故事呼攏 Lee ,這隻死貓不過是他借題發揮的素材?你很難說不是,但我總有一種感覺: Lee 要是這一題答得太爛, Lampkin 還真的會板機扣下去,因為要是連絕世的理想主義者 Lee Adama 都過不了關,人類的未來還有什麼指望?附帶一提,我從來不敢像 Lampkin 考驗 Lee 那樣去考驗任何人,因為我的人生經驗是:沒有人經得起真正的考驗。每當你想要測試一個人是不是 Lee Adama ,卻發現他其實是 Tom Zarek ,你的板機是要扣還是不扣?這不是挖坑給自己跳嗎?(攤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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